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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那之后,鸣人便一次又一次地造访。
佐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说着“不要再来了”试图将他拒之门外,可鸣人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依旧是一屁股坐到栏杆旁边,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。
谈话内容无非就是今天天气怎么样,在学校又学了些什么,周围的朋友如何如何之类的……可就算对他采取全然无视的态度,他也依然能够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。佐助不禁暗暗惊叹:这家伙难不成生来就是个关不上的话匣子?
唯一让佐助心生疑虑的,是鸣人竟然对恶魔与天使两族间的纷争纠葛一无所知这件事。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学校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,但从鸣人的描述来看,历史应该毫无疑问地涵盖在他们所教授的范围中才对。
「……我说你啊,平时真的有在认真听课吗?」
见佐助终于愿意开口跟自己说话,鸣人脸上顿时喜笑颜开。
「嗯…也就一般般吧。偶尔有黑板擦朝我飞过来的时候还能来个漂亮的闪避的说!」
「黑板擦?」
「佐助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。黑板擦啊,就是用来把那些麻烦拗口的字给擦掉的东西——」
「再放嘲讽就给我滚出去。」
「没有!我真没有啦!哎,你别走嘛!过来点呗!」
为了不让鸣人从铁栅栏的缝隙伸进来的手抓到,佐助用翅膀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,然后就这样团成一个球,等着无法如愿的鸣人自己放弃。
「这么点小事情你也闹别扭啊?」
「………」
「佐助!喂喂,你在听吗?」
佐助叹了口气,心道果然不该跟这白痴打交道。
时光流逝,岁月如梭,当佐助总算记起这天是自己十五岁的生日的时候,鸣人正巧也在。虽然这家伙每年都会出现好几次,不过除了他之外,佐助也找不到其他能说上话的人了,所以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还能有人陪在身边,也算是一桩意外之喜。
「哎…今天是你生日啊!那,你今年多大?」
现如今,鸣人的手臂已经无法再从栏杆的缝隙里钻过来了。所以说白痴就是白痴,脑子没怎么长,个子倒是蹿得挺快。也多亏如此,佐助如今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出现在铁栅栏附近,不必担心鸣人毛手毛脚了。
「…十五了。」
「!我也马上就满十五岁了的说!」
鸣人欢欣雀跃,一张脸凑得更近了些。可佐助的想法显然跟他有着天差地别。
「你居然和我一样大吗…真的假的啊…」
只看外表的话鸣人的年纪绝对要小得多才对吧。
走在台阶上都能摔跟头,平时说起的也净是跟朋友一起胡闹犯傻的事。
「……看来天使一族也快要完蛋了嘛。」
佐助轻蔑地耸了耸肩,鸣人见状忿忿地咬住了嘴唇。
「你别瞧不起人!我可是天使族下任族长的候选人呢…——!」
「随便你怎么吹牛。」
反正不过是小孩子随口说说的戏言而已。
佐助被囚禁在这里的十二年间,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根本无从得知。不过既然连鸣人这种成天痴人说梦的家伙都能存在,可见天使族确实是一派祥和。恶魔一族竟然败在这种人手里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「你们这些家伙干脆全死光好了!」
「佐助!今天我非要狠狠揍你一顿不可!」
面对动不动就热血上头的鸣人,佐助只是冷冷地看过去,身后的翅膀蓦地一扇,发出扑啦啦的响声。
「就凭你一个吊车尾,还想揍我?」
「怎么不行?!」
「那你倒是先把这栏杆弄断啊?」
「呃…」
「下回再说这种大话之前,还是先认认真真多念点书吧,免得连我到底是什么人都搞不清楚。」
每次一跟鸣人说话,耳朵里就嗡嗡作响。
自己果然无法对天使族的人产生什么好感。
一阵漫长的沉默降临,思绪越飘越远,直到最后听见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这也是两人一贯的分别方式。
「……别再来了。」
盘踞在心中的焦躁已经被自己直接挑明了,那家伙还会再来找他吗?
三个月后,就在佐助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,鸣人终于还是如他所料地出现了。而这一天,正是他所说的十五岁生日。
「佐助!!我终于毕业了的说!」
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飞奔下来的身影让佐助瞠目结舌。
「你身上…那是…」
「帅吧!从现在起,我就正式成为军队的一员啦我说!!」
耀眼的纯白几乎让人睁不开眼。
从肩膀到前胸,装饰着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精致绳扣。
那是一套仿佛将清廉与洁净化为实体的军服,但佐助却清楚地知道它浸满鲜血之后的模样。不!不单单是知道,更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脑海。因为屠戮他的双亲、夺去他最爱的兄长的那群家伙,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!!!
「想不到还挺适合我的嘛是不是?这么帅可如何是好啊真是…」
鸣人似乎把佐助的颤栗单纯地理解成了讶异,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,一边调整着帽子的角度一边摆出各种POSE。
(我要杀了你!!!!)
挂在鸣人腰间的佩剑闯入了佐助的视线,要把它夺下来简直轻而易举。
「……来让我仔细看看。」
喉头因兴奋而不住颤抖。虽然强作镇定地稳住了声音,但若换做旁人的话,是绝对不会像鸣人这样贸然靠近的吧。身处这光线昏暗的地牢之中,就算脸上的表情再恐怖也不会被察觉。佐助挂着一个恍惚的微笑,静待鸣人如往常那样靠上铁栏杆的一刹那。电光石火间,佩剑便已经落入他手。
「!!!」
「混蛋,去死吧!」
鸣人立刻飞身退后,却也没能完全避开。伴随着嗤啦一声钝响,剑刃深深地刺入了鸣人的脸颊,四下飞溅的血沫将他身后的羽翼染成一片殷红。望见鸣人瞬间僵硬的表情,佐助一声嗤笑。
「恭喜毕业。」
鸣人猛地抬起头来。
「佐助!先等一下!」
「天使族的话我才不想听。不想被我杀死在这里,就去向同族痛哭求饶啊!」
「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我说!!恶魔一族的事情,我也已经拼命在想办法了啊。」
「你是想说让我手下留情饶你一命吗?」
「不是!!」
鸣人紧紧闭上眼,满脸痛苦地在胸前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。
「没有多少时间了…所以,你得快点,佐助。」
掏出来的是一把钥匙。
从脸颊汩汩涌出的鲜血沿着下颌滴答落下,将那把金色的钥匙淹没在血色之中。
鸣人拿起钥匙努力往栅栏上的锁孔里捅,一双手却因焦躁而不住地颤抖。
「…你到底想干什么。」
「别吵!可恶,还不都是因为你…」
又是一阵叮叮哐哐的急促碰撞,最后终于听到喀嚓一声,铁栅栏的门缓缓打开。那道任佐助如何拳打脚踢、用力冲撞,都不曾显出半分松动的禁制,竟然……——
还来不及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态作出反应,垂在身侧的手腕便被鸣人紧紧攥住向外一拉,强劲的力道拽得他手腕生疼。
「快点逃出去啊佐助!!」
直到被鸣人连扯带拽地拖出牢门,佐助才终于回过神来,用力甩开鸣人的手。
「我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天使族的来管!」
「我就要管!」
鸣人咆哮道。蔚蓝色的双眼燃起仿佛能将人灼伤的热度。
「你还活着的事情已经暴露了!所以军事法庭现在…」
鸣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。
「…大概,已经决定要把你处决掉了。」
十几年来,死亡的恐惧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上不曾散去,事到如今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。
但意想不到的是,鸣人显然也对此愤怒不已。
「……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?」
话音刚落,鸣人的表情便出现了些许扭曲,看上去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。这样的念头让佐助放松了一丝警惕,随即又咒骂起自己的大意来。
「因为我喜欢你啊…佐助…」
紧接着便被紧紧拥入怀中。
只是稍加抵抗,背后就传来几乎要把翅膀折断的力道。鸣人张开洁白的羽翼,宛如另一双手臂一样将佐助紧紧包裹住。视线被染成一片纯白,就连呼吸都停住了。鸣人身上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,将每一个细节都映得清清楚楚。金色的短发、小麦色的肌肤,一切都近在咫尺,理应无比熟悉,却又显得如此陌生。
「就算被你当成傻瓜也无所谓了…我是真的喜欢你啊。」
一泓真挚的蔚蓝直直地望进佐助的眼里。
从眼角滚落的泪水,滑过被佐助刺伤的脸颊,夹杂着几缕血丝潸然滴落,美得惊心动魄。
(啊啊,这家伙真的是天使啊。)
从真实之中诞生,以赤诚之心成长,拥有着纯洁无垢的灵魂。
那双唇瓣所吐露出的一切,从未有过半分虚假。不论是那正向自己投射过来的炽热眼神还是那死蠢无比的告白,皆是如此。
「……你刚才说的,都是真的吗?」
佐助用几不可闻的音量问出这句话,对方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。
于是他一把抓起鸣人胸前的白襟,用力往上一拧。
「放我离开,就意味着跟你的同胞反目成仇。你可别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干系,天使一族之中再也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。……这些你都明白吗?」
这是最后的警告。
但佐助心中非常确信,鸣人绝对无法抗拒在他身上流淌的血液。
「…嗯,我已经做好一切觉悟了。」
“真可怜啊,”这奋不顾身的决意,却只换来了佐助心底一声嗤笑。
连半句谎言都不会编造,真是既愚蠢又可爱的生物。
「——既然如此的话…」
佐助将唇贴近鸣人耳畔,发出甜美的呢喃。
「不如跟我踏上一段最棒的旅程?」
要佐助乖乖等死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当然是要越狱。不但如此,还要给可恨的天使一族一个巨大的打击,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未来被黑暗吞蚀侵染。
「鸣人,上我。」
恋上恶魔的可悲的天使啊。
就让我狠狠拧下,你的双翼。
TBC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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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点忘记扔LFT……佐盟的小伙伴们应该已经看过啦~
开虐开虐~
下章大概很难显示了
手速是啥?能吃吗?